新疆喀喇崑崙公路於一九七九年竣工,自維吾爾自治區喀什噶爾直通巴基斯坦亞波特巴德,綿延近一千三百公里,是世界海拔最高的跨國公路,十足展現了中國征服嚴峻大自然阻礙的決心。 兩千年前,絲路商人來往歐、亞與中東,發現喀喇崑崙山紅其拉甫山口這條安全通道,歲月悠悠過去,除了平坦的柏油路與良好的手機訊號,這條路上的山川景色幾乎依然,在行旅者面前展開的仍是古人眼中蒼茫的峻嶺,壯麗的千嶂,如毯的翠綠大地綴著白帳棚與黑氂牛。
喀什噶爾雖然殘破,依舊保有絕大多數的中亞魅力,鐵匠在街邊敲敲打打,以傳統手藝製作銅壺,驢子拉著一車車沈重的哈密瓜,淺褐色眼睛的小販在繁忙的十字路口吆喝,兜售大鍋中熱騰騰的羊雜。
跟著當地民眾去趕集最能親身體驗維吾爾文化,不過中亞國際大市場也吸引了不少遊客,那�充斥著中國布匹、馬來西亞糖果與土耳其製造的家庭用具,還有各式各樣維吾爾族傳統刺繡花帽。過幾個路口,有一個鴿市,行家對著品種珍貴的鴿子喃喃低語,有的鴿子可以賣到一千美元(約新臺幣三萬元)以上的高價。
從喀什噶爾出發,沿喀喇崑崙公路一路往南,會經過一間琵琶工廠,接著是快速擴張的「經濟特區」,中國政府希冀能靠此計畫,將喀什噶爾發展為中亞貿易重鎮。
離開都市外圍後,棉花田與葡萄藤自車窗外飛速掠過,有數百年歷史的水渠依然澆灌著農田。小鎮烏帕爾鄉風沙飛揚,少有人能說流利的普通話,千年一瞬,時間彷彿在這�凍結。
鎮民熟稔故鄉的歷史,很願意與外人暢談這片土地與馬可•波羅的淵源。在十三世紀,馬可•波羅從威尼斯共和國出發前往元朝都城大都(今日的北京),據說他走過的路線就是今日的喀喇崑崙公路。
大探險家自然留下了印記,烏帕爾鄉鄉民堅持義大利肉醬麵源自維吾爾族一種耐嚼的家常粗麵,路邊攤的一位老翁得意地夾起碗中麵條,向外來的遊客炫耀。
過了烏帕爾鄉,農田迅速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崑崙山脈乾焦的山麓小丘,接著出現深峻的蓋孜河河谷。車行幾個小時後,才又有些許人煙出現。
荒野中陡然出現一片耀眼的水綠色,原來是一座浩淼的冰河湖─卡拉庫里湖,湖泊南岸聳立巨大的沙丘。到了這�,公路的海拔高地已經到達三千三百五十二公尺。
卡拉庫里湖的清澈湖水倒映出雪峰,這幅動人的畫面已經印成了難以數計的明信片,令人驚訝的是,湖畔幾乎沒有開發的痕跡,只有一處小村落,牧民把夏天使用的圓頂帳棚改成簡單民宿供人投宿。
自卡拉庫里湖南行,公路繼續攀升,來到狂風蕭蕭的蘇巴什古城,海拔已經到了四千零八十四公尺。
接著,公路開始下坡,進入塔什庫爾干。早在西元前二世紀,希臘學者托勒密就在他的地理指南中提到了這座城市。
塔什庫爾干坐落在蒼翠的河谷中,離阿富汗、巴基斯坦、塔吉克共和國及吉爾吉斯共和國邊境不遠,是中國最西邊的拓居地,時至今日依舊有著濃濃的邊疆風情。
這�也曾是西域古國朅盤陀國的首府,市中心有一座頹圮的石頭城發人思古幽情,數百年來,古城多次被毀,又多次重建,最後一次的浩劫發生於一九七○年代的文革時期。如今,在這一個彷彿又僻遠又奇妙的世界角落,搖搖欲墜的石頭老城成了烏鴉的聚集地,粗嘎的烏啼迴盪天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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