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5月5日 星期日

環保怪人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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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/05/06 第605期 訂閱/退訂看歷史報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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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福講義 帶媽媽去京都─茂庵
講義人物 環保怪人
 
幸福講義

帶媽媽去京都─茂庵
文/劉梓潔
(照片/寶瓶文化出版提供)
童年最夢幻的一幕。我大約三歲,夏天傍晚,媽媽幫我洗好頭洗好澡,帶著我到三合院外的稻埕,站在有陽光的地方,把頭髮曬乾。媽媽教我繞圈圈,藉著離心加速度,把頭髮上的水珠甩掉。一大一小的女生,都穿著白棉布背心洋裝,流瀉著長髮,在陽光下繞圈圈,我隨著旋轉的影子,漫天飛灑的晶瑩水珠,發出銀鈴般的笑聲。

如果那時我三歲,母親不過二十七歲,比我現在還小好多歲,還是個年輕女孩,心中應該還有很多浪漫,但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了。

我想帶五十七歲的媽媽做件浪漫的事,所以帶她去茂庵。即使去過巴黎左岸朝聖,要選出心目中世界第一名的咖啡館,我還是投京都吉田山上的茂庵一票。從哲學之道切出來,拾路往西,穿過一區靜謐住宅,便到吉田山底,依路標找到茂庵入口。歪歪拐拐的山徑上,住戶零星,路上小貓遛達,隨高度上升進入林子,空氣濕潤,兩旁羊齒植物滴著水滴,再一拐彎,樹林�一座老木屋,便是茂庵。

母親爬坡爬得有點累,但看到這如童話世界的木屋時,忍不住驚呼:「真的每一個轉彎都有一個驚喜耶。」(機車女兒不禁要表示,這是我從小到大聽到母親說出的少數有詩意的句子之一。)木屋外頭,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,推開木門、脫了鞋,屋內流瀉音樂與談話聲,座位邊有藤籃供客人放包包。氣氛寧靜端穆,但心頭是輕鬆的,像是把心安妥而輕巧地暫時放下。我們坐在面窗的吧檯,喝著熱柚子茶,看著京都市區與遠方的大文字山。

我是個除了念書其他所有事情都讓媽媽操煩頭痛搞眠夢的小孩,她嘮叨我臭臉,是我們三十年來的相處模式。聽說茂庵的老闆不允許室內拍照,怕快門聲打擾客人。之前每次來,我也都帶著怕打擾山中精靈般的謹慎,把相機收好。但這次,我偷偷地按了快門,因為我竟看到了很難得看到的,媽媽閒適平靜的模樣。

後來,日本友人在我的臉書上看到這張照片,留言說:令堂好「御洒落」啊!在日文是時髦之意,但「洒落」兩個漢字,讓我想起三十年前,這對母女曾無憂無慮在陽光洒落處追逐著水珠。

但願三十年後,我能記得,那天,與媽媽在京都山上的木屋咖啡館,喝茶,看夕陽。


講義人物

環保怪人
文/Patricia Leigh Brown;節譯/呂玉嬋
霍夫曼與妻子檢查竹簍�的老茶(照片/紐約時報提供)
現年六十七歲的霍夫曼是壁紙製造商之子,在加州奧克蘭長大,曾經在西藏、尼泊爾等亞洲偏遠地區流浪長達十年。現在他是美國陳年普洱茶的專家,享有「茶界印第安納•瓊斯」美名,他不辭辛勞前往中國窮鄉僻壤尋覓手工茶的故事,還在二○○七年被拍成紀錄片:《盡在茶中》(All in This Tea)。

一九七三年時,霍夫曼選擇在馬連郡落腳定居,一磚一瓦親手打造心目中的理想家園。有懼高症的他,為了建造茶室屋頂,特地聘請一位曾經在太陽馬戲團表演的專家,教他如何安全懸吊在半空中,他對建築的熱忱由此可見一斑。

要找到霍夫曼家的正門,先在鐘樓右轉,越過壕溝,小心穿過石頭隧道,再沿磚階步上「蚯蚓宮殿」,便能看見「太陽能淋浴塔」的美景。這三十餘幢大大小小的建築,融合中國與西藏的建築特色,有的還透出印度或尼泊爾的風情。

馬連郡向來自豪其純樸之美,居民溫文客氣,與人為善,鎮上的雜貨店擺著一架公共鋼琴,賣著號稱「以和平與愛」縫製的衣服。不過,在這幾十年來,馬連郡居民與霍夫曼之間糾紛不斷,甚至打起官司,因為霍夫曼從不申請建築許可,更以異乎常人的作法,過著自認環保的生活。

霍夫曼與泰籍妻子不使用肥皂與洗碗精,改用木柴灰燼混合牡蠣殼,做為清潔劑。他們也不使用傳統馬桶,親手蓋了一間蚯蚓堆肥廁所(另有沖水馬桶供易受驚嚇的客人使用),可是馬連郡並不准居民建造堆肥廁所(不管下面有沒有蚯蚓)。執法單位已經開了無數紅單給霍夫曼,要求他申請建築許可,累積罰鍰高達二十萬美金(約新臺幣六百萬元),霍夫曼卻依然我行我素。一位環保建築專家與霍夫曼討論過,最後坦承只有一個方法能讓他的建築符合法規,那就是全部拆除。

最讓馬連郡居民擔憂的是霍夫曼處置廢物的方法。霍夫曼利用大量蚯蚓、樹葉與微生物,將廢棄物化為腐質土壤,也就是所謂的「蚓糞堆肥法」。另外,他將洗澡水與廚房髒水導入上層壕溝,連同廚餘,在青銅屋瓦的「泰姬瑪哈陵」讓蟲子分解,其後產生的「灰水」(指不含糞便的家庭污水)流過濾器,以管導入花園,滋養他親手栽種的有機蔬菜。居民卻擔憂壕溝的污水會溢出,流入附近的小溪,破壞鮭魚的生態環境。

霍夫曼邊喝茶邊解釋,他希望能向街坊鄰居證明,在這個星球上,我們可以以不污染環境的特殊方式生活。他表示,他自認做的是對的事,他對地球的愛遠勝過他對法律的恐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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